風雨前的寧靜
項允杰在過年前接到了小章的電話。
每年此時小章都會專程電話拜年,他是允杰大學的室友,一個念法律,一個念企管,一個寡言木訥,一個開朗外向,個性互補,允杰常拉著小章跑社團、辦活動,成了允杰的幕後軍師,甚至當起允杰追汪嵐的愛情顧問。
當年校花汪嵐和風雲人物項允杰在校園互訂終身,可是件大新聞,小章還做了見證人,沒想到他也是允杰這段婚姻的終結者,離婚協議書是他幫允杰擬好的,他更沒料到八年後幫他打小孩撫養權的官司。
閃電離婚後允杰回台灣繼承家業,小章繼續唸研究所,頂著法律碩士回家鄉開了律師事務所,兩人各有發展,不變的是哥兒們深厚的友誼,這幾年允杰個人名下的投資都是和小章合作,又多了層合夥人的關係,於公於私,小章不時幫允杰留意大大小小的市場消息。
「前陣子從台灣來了一個姓莊的女記者到我事務所詢問有關你爭取小念的案子,還有……你跟方小姐在廈門結婚的事,依我的嗅覺,不太對勁。」
這個名片上印著商情周刊記者的莊凱麗,為允杰的事特地跑一趟廈門,不由得小章懷疑,她前腳一走,他後腳立刻發揮律師本領,打聽莊凱麗的背景,她是他們小兩屆的大學校友,汪嵐新聞系的學妹,孔心潔研究所同學,和方詠詠唸同一所高中。
她專寫企業名人的八卦,只要出手,雜誌必定大賣,最轟動的就是總統兒子疑似召妓案,那期周刊破了銷售紀錄,雜誌社老闆馬上升她做新聞中心召集人,非常受到重用,小章在電話中一五一十向允杰報告他搜集到的情報,要允杰提防一點。
「莊凱麗?」允杰實在想不起這個名字,他請秘書到公關室調出媒體連絡名單和媒體報導的剪報資料,才發覺每次帶伴參加兄弟會被跟拍,看圖說故事,大作文章,正是莊凱麗的傑作。
項允杰在二十五歲的年紀接下父親的棒子,年輕、多金、單身,一直以來是媒體最有興趣報導的對象,他慢慢摸熟與媒體的互動,他知道媒體要新聞要鏡頭,而他要為集團做公關宣傳,媒體喜歡找他,後來乾脆兼任集團發言人的角色。
他深知媒體生存不易,玩兩手策略也算成功,只要有大事,他必定先一步親自跟媒體主管先打招呼,廣告預算適時加碼,再大方出席公開場合,碰到媒體的提問,自成一套三不政策--不主動、不拒絕、不承認。
這些年項允杰經營媒體高層,明眼人從最近的新聞看得出成果,在允超的訂婚宴上,媒體拍到他跟小念,只有輕輕帶過他未進入集團之前離過婚,而他與詠詠結婚,也以麻雀變鳳凰的電影劇情做正面報導,均能安然過關。
唯獨莊凱麗待的這家媒體最不友善,「是莊凱麗個人的關係?還是天宇得罪了他們?」項允杰猜不透。
很快地,農曆新年到來, 詠詠挺著六個月的肚子,頭一回張羅項家的年夜飯,陳嫂休年假,本來項夫人提議到飯店吃,詠詠自告奮勇要辦桌。
「也好,早吃慣妳做的菜,妳回娘家時老頭子一直唸,妳要是再不回來,我們的胃要跟妳抗議了!」
詠詠待在廚房忙了一整天,允杰 、允超和小念三個人搶著幫忙,今年項家過年多了兩口人,一下子變得好不熱鬧。
特別是小念,詠詠住院和回娘家的期間,小念在汪嵐家多住了些時日,允杰接他回家時答應他,每個周五晚上送他去媽媽家過周末,連續假期比照辦理,過年和寒暑假陪爺爺奶奶出去玩回來就住媽媽家,一直到開學,小念和爸爸談判成功,樂不可支,孩子就是孩子,全反應在臉上。
年菜陸續端上桌,「爸,媽,允杰有交待買食材沒上限,陳嫂本來想買龍蝦、鮑魚,是我說不要,我想上了年紀最怕血壓、尿酸、膽固醇飆高,所以我照著以前照顧我爸的方式設計菜單,口味清淡一點。」
詠詠瞥了一眼允杰,他給了一個淺笑,這個笑代表著他們的默契,他懂她的心思,他愛她的貼心。
「好,好,好,我們項家的大廚今天辛苦了,過年重要的是全家團圓,大魚大肉平常應酬吃多了,清淡點好,趕快開動吧!」項董事長滿臉笑容的宣佈開飯。
項董事長平時不多話,除夕夜的心情看起來不錯,還肯定詠詠的手藝,多少意味著他默默接納了這個媳婦,說實在話,詠詠並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媳婦,他一心要允杰找個門當戶對,甚至給項家加分的對象,好比孔家的女兒。
允杰娶詠詠進門,項董事長心裡頭是有點遺憾,雖然老二允超與孔家結了親,但項董那個年紀的人,對長子的期望更高,怪就怪允杰搞大了人家的肚子,不得不負責任,也只好勉為其難答應這椿婚事。
經過大半年的觀察,著實覺得詠詠這孩子質地聰慧,把家打理的好,煮的一手好菜,家境不好,卻很樂觀進取,體貼入微,什麼都好,唯獨少了家世背景,但項家家大業大,媳婦只要願意多生幾個孫子,把允杰照顧好,他也沒什麼好不滿意。
不過,此時最不滿意的恐怕是小念,大夥搶著動筷碗,小念一動也不動。
「小念,怎麼啦?」自從發生記者會場小念失蹤記,項夫人非常在乎他的心情,不再提小念有弟弟妹妹的事,祖母給孫子的寵愛更多。
「詠詠每次都做我最愛吃的咖哩飯、蛋包飯、蝦仁炒飯,還有義大利麵,為什麼今天都沒有?」
「小念來,詠詠教你,中國人除夕一定得準備幾道吉祥的年菜,吃了新年運氣會特別好。」
「清蒸黃魚和芹菜魷魚都叫年年有餘、蜜汁火腿的形狀是富貴四方、竹笙燴髮菜合起來是竹報平安和恭喜發財、干貝芥菜吃了會長長久久、水餃取形狀叫招財進寶,」
「全雞燉湯代表全家福氣、吃火鍋象徵全家團圓,紅棗銀耳蓮子湯喝了甜蜜過好年,還有還有年糕的意思是年年高昇,就是說爸爸明年會再升官喔!」
「詠詠,爸爸說爺爺是董事長,在公司最大,爸爸是總裁,是第二大,那爸爸再升上去,爺爺要去那裡?」
「爺爺就回家陪奶奶練劍,陪你去公園玩嘍!」小念的童言童語,讓全家笑成一團。
「你瞧,家裡多了詠詠和小念,添了歡樂和笑聲,馬上又有新成員報到,允超,下一個就該你了,早點把心潔娶進門吧!」項夫人又在催婚。
「媽,我不是說過,要把天空購物廣場這個孩子先生出來,老婆晚點再說,先有後婚,妳先抱孫子不是更好?吃飯吧!」
大夥兒又是一陣笑聲,就在這時,允杰的手機響了。
「可能是客戶來拜年,你們先吃,我接個電話。」
允杰看到的是未顯示號碼,並不是他手機裡建檔的客戶電話,他心裡有點懷疑,拜年都是大年初一早上,除夕夜打來的人會是誰?他離開餐桌,走到客廳接起手機。
「項總裁,跟您拜年,我是商情周刊記者莊凱麗。」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小章早有提醒,項允杰心裡有底,只是她竟選在一般人最鬆懈的時刻,來個攻其不備。
「莊小姐,謝謝妳,但我想妳不會只是單純來拜年,還有什麼指教嗎?」
「項總裁是聰明人,我不擔誤您除夕圍爐的大好時間,我只請問一個問題,您是不是用育幼院的那塊土地作為交換條件,和方小姐簽訂為期一年的婚姻契約?」
「如果我說沒有這件事或是無可奉告,妳還是會報導出來?」
「我基於平衡報導,請當事人回應,您願意說明的更清楚,我們一定給予相當的版面,但如果您只回答『無可奉告』,我們也會將四個字全-文-照-登。」
看來項允杰平常大場合上對付菜鳥記者的三不政策碰上特殊狀況並不管用。
「天宇集團旗下多間連鎖飯店的客房、商務中心和休息室都要為客人提供雜誌閱覽服務,這筆生意足以彌補抽掉這篇報導的損失吧?」
莊凱麗在電話裡冷笑了幾聲,「項總裁好像很喜歡什麼事都用交換?」
「您的條件太誘人,不是我這個小記者能做主,請跟我的主管談,只要他同意我就照辦。」
項允杰不是沒跟這家周刊的社長打過交道,之前刊出他一夜劈三女、專把長腿正妹等等不實報導,他軟硬兼施,那個社長也不買帳,莊凱麗顯然早就跟社內高層套好招,故意選在此時做「平衡報導」,就算項允杰想找上面壓,過年長假也找不到人。
「那就請妳全-文-照-登,也祝妳新年快樂!」
項允杰的職業訓練告訴他在即使居於下風,必須在幾秒鐘之內當機立斷,不能讓對方感到他在畏懼,而此時他最好趕快回到歡樂的氣氛,不讓家人起疑,心裡也有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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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 靜雨
這禮拜要結局了
有點不捨...
希望小美和鈞甯能繼續合作拍戲^^